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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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那天之後，湯米經常登伊麗莎白的家門。
他找了各種理由，說又收到其他戰友的信件，知道了更多關於愛德華的事，又說查到了愛德華的日記下落，正在聯系對方確認。但這樣的理由一次兩次可以用，三次四次也還行，用多了就有些可笑了。
伊麗莎白現在都不知道她到底該不該相信湯米會幫自己找日記，還是湯米只是拿著這個借口來追求她。
——如果他用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接近自己可以稱之為“追求”的話。
可除了相信湯米，她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拿到愛德華的日記，她連愛德華的戰友都不認識！想靠她自己找到愛德華不知道交給哪個戰友的日記，簡直是開玩笑。
要不，像之前幫安娜找家人那樣請專業的偵探幫忙？
伊麗莎白打開存錢的抽屜，看著裏面堆得高高的便士和先令，以及少得可憐的紙幣，默默打消了這個想法。
沒錢的人沒資格請偵探。
“叩叩。”
聽到這兩聲規律的敲門聲，伊麗莎白就知道，湯米又來了。
她嘆著氣開門，門外果然是湯米，他的頭發沾上細小的水珠，大衣也是，衣服上的水珠已經暈開。
伊麗莎白攢眉：“你怎麽了？”
湯米居然還有心情打趣：“怎麽？不高興見到我？”
伊麗莎白扯一下嘴角：“怎麽會？見到你很高興，非常高興，進來吧。”
她直接走開，進房間拿了一塊幹凈的幹毛巾，“趕緊擦一下，別感冒了。”經過陽臺，才發現外面原來在下毛毛雨，湯米是淋著雨過來的。
湯米關上門，開玩笑：“幫我擦。”
伊麗莎白把毛巾甩到他頭上：“自己來！”說完，覺得自己語氣太生硬，又緩了緩，“你不是三歲小孩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湯米本就沒指望伊麗莎白幫他，只是口花花說一句，拿著毛巾粗暴地擦頭發，打理好的發型被擦成一個雞窩，伊麗莎白咬住下唇，移開視線不看他的雞窩頭。
她受過專業訓練，不管多好笑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等湯米擦完頭發，伊麗莎白才說：“你不應該冒雨過來的，萬一生病怎麽辦？”
湯米：“我身體很好，不會因為淋一點小雨生病的。以前在戰場上，我還試過冒著傾盆大雨進攻呢。”
伊麗莎白不信：“下大雨怎麽進攻？槍也濕，炮彈也濕，你們拿什麽進攻？跟德國人拼刺刀？”
湯米一本正經：“怎麽不是呢？刀不能殺人嗎？”
伊麗莎白越發不信，卻也不想再問他，換了個話題：“你今晚過來有什麽事？”
又有關於愛德華日記本的進展，又來溜她開心是嗎？
湯米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小本子，封皮已經破開，左上角有火燒的痕跡，封皮中間有一個子彈大小的凹痕。
伊麗莎白的心臟開始狂跳：“你、你是說？”是愛德華的日記本嗎？他找到愛德華的日記本了是不是？
湯米卻在這時候賣起關子，只含笑看著她。
伊麗莎白咬一下嘴唇，喉嚨顫抖：“你、你找不到也沒關系，不要騙我，也不要開玩笑，我可以接受現實的。”
湯米拉過她的手，掰開不知何時攥成拳頭的手指，把本子放在她手上：“你自己看。你哥哥的筆跡你應該很熟悉。”
伊麗莎白當然能認出哥哥的字跡。她顫抖著雙手翻開日記本，扉頁上赫然是愛德華的簽名。愛德華寫得一手漂亮的花體字，他的簽名更是特別設計過，十三個字母一筆寫成，兼具藝術性和觀賞性，別人很難模仿。
這是愛德華的字跡。
這是愛德華的日記本。
伊麗莎白心裏又酸又脹，既有得到哥哥遺物的歡喜，也有只能隔著遺物緬懷哥哥的上哀傷，她珍惜地摸著日記本的封皮，仿佛在摸著哥哥的心。
她克制地合上日記本，對把日記本找回來的湯米感恩戴德：“謝謝你，湯米。我欠你一個大人情。”討厭，眼睛又要濕了。
她想拿手指揩眼淚，手指還沒碰到臉，一塊方巾先覆上她的眼角，柔軟的絲綢吸走水珠，絲綢的主人調笑她：“怎麽又哭了？你真是水做的嗎？”語氣特別溫柔。
伊麗莎白軟軟地抗議：“我才沒有哭。是眼淚不聽話自己掉下來的。”她不是那麽容易哭的人，只是最近遇上的事都恰好讓她想哭而已。
湯米很耐心地擦幹她臉上每一滴淚，像哄小孩一樣：“好，你沒哭。是我看錯了。”
伊麗莎白的臉頰又紅了，“總之，很謝謝你幫我找到我哥哥的日記，我欠你一個很大很大的人情。你以後需要我幫忙盡管說，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湯米：“是是，我知道你很願意幫我。”趁機捏了捏伊麗莎白的臉頰，手感真好。
伊麗莎白的臉更紅了，心臟也跳得很快，撲通撲通，不知為什麽這樣悸動。
她趕緊提出送客：“你該走了。”頓一頓，覺得自己這樣太沒良心，補充一句：“趁現在雨勢不大正好回去，晚些下大雨就不好走了。”
湯米不悅：“前一秒剛說謝謝，後一秒就要趕我走？”
伊麗莎白沒底氣，她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點點過分，但還是堅持：“天很晚了，你留在我家不合適。我很歡迎你白天來做客，可夜晚還留在一個單身女性獨居的家裏真的不合適。”
湯米早知道伊麗莎白在事關原則的問題上有多堅持，只是沒想到伊麗莎白居然這麽快就把原則用到他的頭上。
他還是擺出那副不悅的神色：“你還是要趕我走。”
伊麗莎白懷裏還揣著湯米剛找回來的日記本呢，根本沒辦法對湯米擺臉色，軟聲細氣解釋：“你幫我找到愛德華的日記本，這對我很重要，我很感激你。但我不能做違背我做人原則的事，希望你能理解。或許這樣，你告訴我你希望我怎樣報答你，我會按你的希望去做，可以嗎？”
湯米看著與自己僅有咫尺之隔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一頭金發松散地披在肩後，她的眼眸被煤氣燈映上橙色的光澤，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膩，湊近一些，能聞到她身上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她說，她會按照自己的希望去做。任何事。
某個一直被湯米死死壓在心底深處的欲|望悄然冒頭。
“什麽都可以？”湯米問。
伊麗莎白打個補丁：“只要不違法犯罪，不違背我的良心，什麽都可以。”
湯米勾起嘴角：“我當然不會讓你做非法的事。”他緩緩擡起右手。
伊麗莎白松一口氣。很快，她發現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湯米擡起的右手輕輕的、輕輕的覆上伊麗莎白的左頰，手指輕輕摩挲，滑膩的觸感勾得他心頭發癢。
伊麗莎白的心臟立時跳得飛快，怦怦，怦怦，怦怦，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他、他要幹嘛？
大腦瘋狂地叫她逃跑，伊麗莎白偷偷往後退一步，還沒退開，卻腰肢已經被湯米另一只手桎梏，那只手寬大、有力，牢牢掌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阻斷她的退路。
伊麗莎白半步退不得。
湯米的眼睛鎖定伊麗莎白的，他緩緩低頭，找準伊麗莎白的嘴唇，印上。
四片柔軟的唇瓣終於觸碰，第一次它們中間沒有任何阻隔。
太軟了，像果凍一樣，帶著清新的花香。
湯米幾乎要在心裏讚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接吻體驗。
他探出舌頭，想得到更多，這次卻遇上阻礙。
伊麗莎白閉緊嘴唇，咬緊牙關，雙手撐在湯米胸膛上，努力在自己和湯米中間增加一些障礙物。
湯米沒能突破伊麗莎白的牙關，卻也不願意就此放開，舌頭在伊麗莎白唇齒間鉆動。盡管心底有一個聲音叫囂著要撕開伊麗莎白的衣領，撕開一切阻隔在他和伊麗莎白之間的障礙，要狠狠占有這個一直纏在自己心上的女人。
但湯米忍住了。他用出自己全身的自制，溫柔地享受和伊麗莎白的親吻。
天知道這有多難。
他在索姆河打德國人都沒這麽難。
伊麗莎白只感覺像是有一條濕漉漉的蛇在吸附自己的嘴唇，她默默忍耐，等待一切過去。
一個漫長又溫柔的吻過後。
湯米終於松開伊麗莎白，伊麗莎白連退三大步，左右看看，從書桌上拿起鋼筆，攥著筆頭，筆尖對外。
湯米向伊麗莎白走近一步，伊麗莎白立刻緊張地喊：“不要過來！”聲音竟有些沙啞。
湯米只好停住腳步，舉起雙手，“我不過來，你小心。”
伊麗莎白仍舊充滿戒備地看著他，只是稍稍放下攥著鋼筆的手，面對著湯米：“現在很晚了，我要休息，請你離開。”
湯米不想和伊麗莎白在劍拔弩張中道別，他撿起在剛才的親吻中被伊麗莎白不自覺掉到地上的日記本，拍拍封皮上的塵埃，放在沙發前的橢圓形小桌上。小桌上放著的餐盤上沒吃完的水煮土豆和兩張規格不同的信紙被他收入眼底。
湯米瞥見第一張信紙的開頭：
【親愛的亨利·哈特先生：
非常感謝您的投稿，很抱歉您的來稿和我社的收稿要求不符……】
他拿起這張信紙，揚了揚：“亨利·哈特是誰？”
伊麗莎白走過來抽走信紙，全程謹慎地保持跟湯米的物理距離：“他是誰跟你沒關系！”
湯米只好再次舉起雙手，“對不起，我不該不經你同意吻你，這件事我保證不會發生第二次。你別生氣。”
湯米發誓，他這輩子就沒對女人這麽低聲下氣過。
伊麗莎白不想這麽輕松原諒這個登徒子，她只堅持：“不想我生氣，就請你趕快離開。”語氣到底是比剛才和緩了些。
湯米拗不過她，只好在她逼人的目光裏走出公寓。
“嘭！”才跨出門檻，身後的門被迅速關上，門板幾乎拍到湯米的後腦勺。
湯米看著緊閉的木門，第一次生出哭笑不得的情緒。
看來今晚的事伊麗莎白是真生氣了。不知道今晚這一時沖動會給他之後對伊麗莎白的追求增添多少困難。
可親吻伊麗莎白的滋味太好了，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麽做。
美人雖好，奈何有刺。
美人有刺，奈何美好。
湯米一邊下樓梯一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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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現在都不知道她到底該不該相信湯米會幫自己找日記，還是湯米只是拿著這個借口來追求她。
——如果他用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接近自己可以稱之為“追求”的話。
可除了相信湯米，她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拿到愛德華的日記，她連愛德華的戰友都不認識！想靠她自己找到愛德華不知道交給哪個戰友的日記，簡直是開玩笑。
要不，像之前幫安娜找家人那樣請專業的偵探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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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聽到這兩聲規律的敲門聲，伊麗莎白就知道，湯米又來了。
她嘆著氣開門，門外果然是湯米，他的頭發沾上細小的水珠，大衣也是，衣服上的水珠已經暈開。
伊麗莎白攢眉：“你怎麽了？”
湯米居然還有心情打趣：“怎麽？不高興見到我？”
伊麗莎白扯一下嘴角：“怎麽會？見到你很高興，非常高興，進來吧。”
她直接走開，進房間拿了一塊幹凈的幹毛巾，“趕緊擦一下，別感冒了。”經過陽臺，才發現外面原來在下毛毛雨，湯米是淋著雨過來的。
湯米關上門，開玩笑：“幫我擦。”
伊麗莎白把毛巾甩到他頭上：“自己來！”說完，覺得自己語氣太生硬，又緩了緩，“你不是三歲小孩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湯米本就沒指望伊麗莎白幫他，只是口花花說一句，拿著毛巾粗暴地擦頭發，打理好的發型被擦成一個雞窩，伊麗莎白咬住下唇，移開視線不看他的雞窩頭。
她受過專業訓練，不管多好笑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等湯米擦完頭發，伊麗莎白才說：“你不應該冒雨過來的，萬一生病怎麽辦？”
湯米：“我身體很好，不會因為淋一點小雨生病的。以前在戰場上，我還試過冒著傾盆大雨進攻呢。”
伊麗莎白不信：“下大雨怎麽進攻？槍也濕，炮彈也濕，你們拿什麽進攻？跟德國人拼刺刀？”
湯米一本正經：“怎麽不是呢？刀不能殺人嗎？”
伊麗莎白越發不信，卻也不想再問他，換了個話題：“你今晚過來有什麽事？”
又有關於愛德華日記本的進展，又來溜她開心是嗎？
湯米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小本子，封皮已經破開，左上角有火燒的痕跡，封皮中間有一個子彈大小的凹痕。
伊麗莎白的心臟開始狂跳：“你、你是說？”是愛德華的日記本嗎？他找到愛德華的日記本了是不是？
湯米卻在這時候賣起關子，只含笑看著她。
伊麗莎白咬一下嘴唇，喉嚨顫抖：“你、你找不到也沒關系，不要騙我，也不要開玩笑，我可以接受現實的。”
湯米拉過她的手，掰開不知何時攥成拳頭的手指，把本子放在她手上：“你自己看。你哥哥的筆跡你應該很熟悉。”
伊麗莎白當然能認出哥哥的字跡。她顫抖著雙手翻開日記本，扉頁上赫然是愛德華的簽名。愛德華寫得一手漂亮的花體字，他的簽名更是特別設計過，十三個字母一筆寫成，兼具藝術性和觀賞性，別人很難模仿。
這是愛德華的字跡。
這是愛德華的日記本。
伊麗莎白心裏又酸又脹，既有得到哥哥遺物的歡喜，也有只能隔著遺物緬懷哥哥的上哀傷，她珍惜地摸著日記本的封皮，仿佛在摸著哥哥的心。
她克制地合上日記本，對把日記本找回來的湯米感恩戴德：“謝謝你，湯米。我欠你一個大人情。”討厭，眼睛又要濕了。
她想拿手指揩眼淚，手指還沒碰到臉，一塊方巾先覆上她的眼角，柔軟的絲綢吸走水珠，絲綢的主人調笑她：“怎麽又哭了？你真是水做的嗎？”語氣特別溫柔。
伊麗莎白軟軟地抗議：“我才沒有哭。是眼淚不聽話自己掉下來的。”她不是那麽容易哭的人，只是最近遇上的事都恰好讓她想哭而已。
湯米很耐心地擦幹她臉上每一滴淚，像哄小孩一樣：“好，你沒哭。是我看錯了。”
伊麗莎白的臉頰又紅了，“總之，很謝謝你幫我找到我哥哥的日記，我欠你一個很大很大的人情。你以後需要我幫忙盡管說，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湯米：“是是，我知道你很願意幫我。”趁機捏了捏伊麗莎白的臉頰，手感真好。
伊麗莎白的臉更紅了，心臟也跳得很快，撲通撲通，不知為什麽這樣悸動。
她趕緊提出送客：“你該走了。”頓一頓，覺得自己這樣太沒良心，補充一句：“趁現在雨勢不大正好回去，晚些下大雨就不好走了。”
湯米不悅：“前一秒剛說謝謝，後一秒就要趕我走？”
伊麗莎白沒底氣，她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點點過分，但還是堅持：“天很晚了，你留在我家不合適。我很歡迎你白天來做客，可夜晚還留在一個單身女性獨居的家裏真的不合適。”
湯米早知道伊麗莎白在事關原則的問題上有多堅持，只是沒想到伊麗莎白居然這麽快就把原則用到他的頭上。
他還是擺出那副不悅的神色：“你還是要趕我走。”
伊麗莎白懷裏還揣著湯米剛找回來的日記本呢，根本沒辦法對湯米擺臉色，軟聲細氣解釋：“你幫我找到愛德華的日記本，這對我很重要，我很感激你。但我不能做違背我做人原則的事，希望你能理解。或許這樣，你告訴我你希望我怎樣報答你，我會按你的希望去做，可以嗎？”
湯米看著與自己僅有咫尺之隔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一頭金發松散地披在肩後，她的眼眸被煤氣燈映上橙色的光澤，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膩，湊近一些，能聞到她身上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她說，她會按照自己的希望去做。任何事。
某個一直被湯米死死壓在心底深處的欲|望悄然冒頭。
“什麽都可以？”湯米問。
伊麗莎白打個補丁：“只要不違法犯罪，不違背我的良心，什麽都可以。”
湯米勾起嘴角：“我當然不會讓你做非法的事。”他緩緩擡起右手。
伊麗莎白松一口氣。很快，她發現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湯米擡起的右手輕輕的、輕輕的覆上伊麗莎白的左頰，手指輕輕摩挲，滑膩的觸感勾得他心頭發癢。
伊麗莎白的心臟立時跳得飛快，怦怦，怦怦，怦怦，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他、他要幹嘛？
大腦瘋狂地叫她逃跑，伊麗莎白偷偷往後退一步，還沒退開，卻腰肢已經被湯米另一只手桎梏，那只手寬大、有力，牢牢掌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阻斷她的退路。
伊麗莎白半步退不得。
湯米的眼睛鎖定伊麗莎白的，他緩緩低頭，找準伊麗莎白的嘴唇，印上。
四片柔軟的唇瓣終於觸碰，第一次它們中間沒有任何阻隔。
太軟了，像果凍一樣，帶著清新的花香。
湯米幾乎要在心裏讚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接吻體驗。
他探出舌頭，想得到更多，這次卻遇上阻礙。
伊麗莎白閉緊嘴唇，咬緊牙關，雙手撐在湯米胸膛上，努力在自己和湯米中間增加一些障礙物。
湯米沒能突破伊麗莎白的牙關，卻也不願意就此放開，舌頭在伊麗莎白唇齒間鉆動。盡管心底有一個聲音叫囂著要撕開伊麗莎白的衣領，撕開一切阻隔在他和伊麗莎白之間的障礙，要狠狠占有這個一直纏在自己心上的女人。
但湯米忍住了。他用出自己全身的自制，溫柔地享受和伊麗莎白的親吻。
天知道這有多難。
他在索姆河打德國人都沒這麽難。
伊麗莎白只感覺像是有一條濕漉漉的蛇在吸附自己的嘴唇，她默默忍耐，等待一切過去。
一個漫長又溫柔的吻過後。
湯米終於松開伊麗莎白，伊麗莎白連退三大步，左右看看，從書桌上拿起鋼筆，攥著筆頭，筆尖對外。
湯米向伊麗莎白走近一步，伊麗莎白立刻緊張地喊：“不要過來！”聲音竟有些沙啞。
湯米只好停住腳步，舉起雙手，“我不過來，你小心。”
伊麗莎白仍舊充滿戒備地看著他，只是稍稍放下攥著鋼筆的手，面對著湯米：“現在很晚了，我要休息，請你離開。”
湯米不想和伊麗莎白在劍拔弩張中道別，他撿起在剛才的親吻中被伊麗莎白不自覺掉到地上的日記本，拍拍封皮上的塵埃，放在沙發前的橢圓形小桌上。小桌上放著的餐盤上沒吃完的水煮土豆和兩張規格不同的信紙被他收入眼底。
湯米瞥見第一張信紙的開頭：
【親愛的亨利·哈特先生：
非常感謝您的投稿，很抱歉您的來稿和我社的收稿要求不符……】
他拿起這張信紙，揚了揚：“亨利·哈特是誰？”
伊麗莎白走過來抽走信紙，全程謹慎地保持跟湯米的物理距離：“他是誰跟你沒關系！”
湯米只好再次舉起雙手，“對不起，我不該不經你同意吻你，這件事我保證不會發生第二次。你別生氣。”
湯米發誓，他這輩子就沒對女人這麽低聲下氣過。
伊麗莎白不想這麽輕松原諒這個登徒子，她只堅持：“不想我生氣，就請你趕快離開。”語氣到底是比剛才和緩了些。
湯米拗不過她，只好在她逼人的目光裏走出公寓。
“嘭！”才跨出門檻，身後的門被迅速關上，門板幾乎拍到湯米的後腦勺。
湯米看著緊閉的木門，第一次生出哭笑不得的情緒。
看來今晚的事伊麗莎白是真生氣了。不知道今晚這一時沖動會給他之後對伊麗莎白的追求增添多少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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